第424章 小天地 彌天謊
玄傲還想說點什麼，卻見赤伶目光嚴厲地朝她搖了搖頭，玄傲這才閉口不言。
白璽又問道：「你二人原來的身體呢？」
赤伶回答道：「在被封印的過程中，早就隨歲月化作白骨了。」
初霽要不是有仙人寶物護著，如今的下場恐怕不會比赤伶和玄傲好。
「白骨呢？」白璽問道。
赤伶雖不知白璽問這做什麼，但還是告訴了她答案。
只見她拍拍手，只剩下淺淺一層的血海頓時咕嘟嘟地翻湧起來，不多時兩具森森白骨便浮出海面。
「在這裡。」
白璽走到白骨面前，盯著白骨看了一會兒，隨即才對昭昭說道：「昭昭，你帶著這兩具白骨去找長月，我帶著她倆去見冥君。」
「好呀！」說著昭昭隨手一揮，將兩具白骨收走後，帶著初霽通過境門離開了。
昭昭一走，下一秒白璽和赤伶、玄傲周圍的景象就變了，只見無邊無際的彼岸花海中憑空多出了一片血海。
原來是白璽讓冥君將赤伶她們的血海轉移到了酆都城外，在這裡待著，就不用擔心赤伶和玄傲的元神消散了。
「這是什麼地方？」
感受著酆都中存在的莫名力量，赤伶疑惑又震驚地問道。
白璽解釋道：「這裡是酆都，所有亡靈的歸屬之所，你們暫時就安心待在這兒。」
酆都……亡靈歸屬之所……
姐妹倆彼此對視一眼，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地方。
隨後白璽又帶著兩人去見了酆都的主人冥君和漂泊在忘川河上的擺渡人，免得姐妹倆不知情況，在酆都亂來。
見到擺渡人後，原本滿身傲氣的玄傲頓時變得老實不已。
與此同時，昭昭這邊帶著兩具白骨和天清之氣來到了長月這兒，將東西送走之後，她立刻又離開了。
萬妖門還有許多事等著她處理呢。
昭昭離開後，長月帶著容納著天清之氣的石頭來到了萬物鏡中，她剛一進來，天清之氣就自動從石頭中飛出，化作一縷白光消失在空中。
下一秒，整個萬物鏡開始劇烈震動起來，嚇得正在玩耍中的長生、碧玉等紛紛停下了動作，驚疑不定地抬頭看向天空。
在長月驚訝的目光中，萬物鏡的天空中風雲變幻，緊接著一輪烈陽緩緩升起，散發著灼熱的光芒照耀著大地。
太陽？
長月被驚呆了，萬物鏡中竟出現了太陽！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萬物鏡內的空間已經衍生成一片新天地了嗎？
如果是這樣，那是不是意味著萬物鏡的內部空間將再不受外部天地的桎梏了？
原本的萬物鏡空間和九方境一樣，雖然獨立，但本質上只是一處空間，它附屬於外面的天地，四季輪轉，日月交替，全都受外界天地的影響。
裡面出現的太陽，是外界太陽的投影;裡面出現的月亮，也同樣是外面月亮的照映。
但如果一處空間擁有了自己獨立的規則，那麼它就不能再被稱之為空間，而應該被叫做小天地了。
在長月的思緒萬千中，那輪太陽快速出現又快速消失，接著萬物鏡內的天空開始變得黑暗，一輪新月緩緩出現，給萬物鏡內部度上了一層銀輝。
月亮又出現了！長月更加確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不多時，月亮也漸漸隱沒，天空恢復正常。
但萬物鏡中的變化並未結束，長月親眼看著遠處的樹木快速抽出枝芽，緊接著開花、結果，再接著樹木的葉子開始枯黃和凋零，最後寒風和雪花降臨。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裡，萬物鏡里就經歷了一次四季輪迴。
長月閉著眼睛，仔細地感受著萬物鏡內的變化，良久之後，她重新睜開眼睛，心裡閃過瞭然。
和她猜測的一樣，萬物鏡真的衍化成了一處擁有獨立規則的小天地，從此以後和外面的世界便互不干擾了。
長月伸出雙手，只見一金一銀兩道光芒在她手中乍現，不多時，一道金輪和一道銀輪分別在金光和銀光中現身。
它們在金光和銀光中旋轉閃爍著，忽明忽滅。
這就是剛剛出現在天空中的太陽與月亮，它們真正的面目其實是隨新天地誕生而衍化出的寶物。
金輪名曰：日精輪。
銀輪名曰：月精輪。
它們將代替日月在萬物鏡中發揮作用。
長月靜靜地看著手中的兩樣寶物，感受著它們身上散發的道韻，她竟一時間陷入了頓悟中。
隨著時間的推移，長月的身上竟然漸漸的多了一絲時間的道痕，她的樣子也開始一點一點發生變化。
原本光滑緊緻的皮膚出現了皺紋，烏黑亮麗的頭髮里出現了銀絲，幾乎眨眼間，她就從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變成了容顏遲暮的老者。
就連她身上穿著的，由鮫綃打造的寶衣都在時間的侵蝕下漸漸腐朽，失去光澤，最後變得破爛不堪。
又不知過了多久，長月突然從頓悟中清醒，然後猛的吐出一口鮮血，同時容貌也在眨眼間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只是臉色變得蒼白如紙。
不過她的樣子雖然恢復了，衣服卻依舊破敗不堪，證明著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而非幻覺。
長月苦笑一聲後擦了擦嘴角，「果然不行嘛……」
時間的偉力不是說碰就可以碰的，就像詭醫，他的雙眸明明擁有控制時間的力量，但他自己卻從不曾掌握，也不曾試著去領悟，正是因為時間的偉力不可輕易觸碰。
長月因為借力產生的後遺症尚未痊癒，現在又被時間之痕所傷，如今已經是傷上加傷。
她自言自語道：「還是太不自量力了！」說著她雙手一握，日精輪和月精輪消失。
長月從萬物鏡里出來，正好被從外面歸來的綠綺蘿和趙宏傑看到，綠綺蘿驚訝地問道：
「姑娘，您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長月擺擺手道：「無妨，千蛟城的情況怎麼樣了？」
雖然千蛟城的事已經結束，但長月依舊讓綠綺蘿和趙宏傑關注著那裡的情況。
綠綺蘿回答道：「各大勢力的人已經退去，這件事也算是徹底了結了。」
各大勢力在千蛟城損失慘重，更是折損了十幾位靈台境強者在裡面，他們當然不肯善罷甘休，於是接連派人進千蛟城查看情況。
可惜所有還倖存著的人都不清楚千蛟城內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各大勢力查來查去，怎麼也查不出結果，於是只能無奈放棄。長月想了想說道：「你們去找千金坊，花錢放一則消息出去，就說千蛟城變故的起因是水月聖地和縹緲聖地欲圖謀千蛟城寶物，逼得千蛟城城主獻祭寶物而釋放出了被封印的上古魔物，這才導致出現慘劇。」
他們自己人去放消息容易被人抓住尾巴，但通過千金坊就不一樣了，千金坊的背後可是站著悟道者這位大佬！
想必大佬應該不介意被她小小利用一下吧？長月如此想道。
「是，姑娘！」
綠綺蘿和趙宏傑應了一聲後再次離開。
等兩人走後，長月喚來桃花婆婆，對她說道：「婆婆，我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這邊如果有事，您直接回九方境找白衣或白璽。」
「是，姑娘保重。」
見長月臉色蒼白，桃花婆婆心疼地說道。
「好~」
長月笑著點頭。
隨即她動用蜃龍珠，幻化出八位抬轎者，乘坐著轎子離開了黃沙鎮。
數日後，長月來到了千蛟城。
走在千蛟城大街上，她能感受到整個城池都瀰漫著悲傷的氣氛，幾乎家家門前都掛著白綾，哀樂之聲不絕於耳。
這些都是家裡有人遇難的，可惜他們即便舉辦葬禮，能做的也只是給逝者立一座衣冠冢，連找到屍身的尋不到。
長月一路來到一家藥鋪前，這家藥鋪里空蕩蕩的，主人已經死在了先前的事件中，屋中到處落滿了灰塵，桌椅也凌亂不堪地倒在地上。
長月簡單查看了一番，隨即用蜃龍珠幻化出十幾個人來，沒一會兒就把藥鋪收拾的乾乾淨淨，就連後面的院子都整理了出來。
她在藥鋪里轉了一圈，隨即身形在一陣扭曲後，化作了一個留有長須的中年男子，正是這家藥鋪主人的模樣。
她再揮揮手，店裡又多出了幾個夥計。
隨後她開始帶著夥計在藥鋪里整理藥材，又自掏腰包把店裡缺的部分藥材補上。
等一切做完之後，長月便在藥鋪的後院住了下來。
她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她想到了一個利用千蛟城修煉《輪迴經》的好辦法。
時間很快來到了深夜，整個千蛟城都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可怕，白天的哭嚎聲和哀樂聲也消失了。
這時整個城池飄起了濃霧。
濃郁整整瀰漫了一夜，第二天，當太陽升起來時，整個千蛟城突然就熱鬧了起來，就仿佛……從來沒發生過災難一般，就連家家戶戶原本掛在門前的白綾也都消失不見。
一個破舊的小院前，一個青年貨郎正挑著擔子和雙目失明的母親告別。
「阿娘，您快回屋吧，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哎~你路上當心，千萬不要隨便和人爭執，東西賣完就趕緊回來，更不要衝撞了貴人。」
奇怪，這家老婦人昨日還在哭泣，她是一個寡婦，好不容易辛苦將兒子拉扯大，可兒子卻死在了不久前的那場災難里。
那麼剛剛走出去的又是誰？
另一個處院子，一個男人正在哼哧哼哧地在劈柴，這時妻子端著一碗茶水走出來，笑意盈盈地問道：「累了沒？喝口水再劈！」
老實的漢子笑呵呵地放下斧頭，擦了擦汗之後，接過妻子手中的水一飲而盡，而後憨憨地笑道：「真甜。」
妻子瞪了他一眼，「貧嘴。」說完便奪過丈夫手中的空碗跑回了屋子裡。
這時一對四五歲大的龍鳳胎打打鬧鬧地從屋裡跑出來，屋內傳來女主人的叮囑聲。
「不要去鬧你們爹啊，他幹活呢！」
孩子們一邊笑哈哈地玩鬧著，一邊朝著母親喊道：「知道啦！」
這一家人過得並不富裕，但看著卻很幸福。
只是奇怪的是，昨日這家的女主人還披麻戴孝地在家裡哭泣，她的丈夫和孩子全沒了。
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呢？
另一邊，一家客棧的牆角，一個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的小叫花子正一臉乞求地望著路過的行人。
「行行好吧，賞點飯吃。」
這時一個路人隨手扔了一塊銅板給他，銅板落入破碗中，發出清脆聲響。
可不等小乞丐高興，就見好幾個同樣打扮破爛，拿著破碗的成年叫花子氣勢洶洶地走過來。
看到這些人，小乞丐的臉上閃過畏懼之色。
等幾人走到小乞丐跟前，其中一人彎腰將小乞丐剛剛的收穫一把抓起，然後又一腳踢飛他的破碗。
「小子，誰讓你在這兒討飯的？不知道這是我們的地盤嗎？」
小乞丐聲音顫抖地說道：「沒人規定這裡只能你們待。」
幾人一聽頓時暴怒。
「就是我們說的！」
說完他們狠狠將小乞丐暴揍一頓，最終小乞丐鼻青臉腫地走了。
這小乞丐原本應該也死了才對，不過他的死沒人關心，可誰能想到今天他又活過來了呢？
甚至對於他的復活，竟沒一個人覺得奇怪。
實際上，這樣的事跡發生在整個千蛟城，可誰也沒覺得奇怪。
原來是長月利用蜃龍珠，在一夜之間幻化出了所有在災難中喪生的人，取代了他們的位置，去繼續他們的人生，直到生老病死。
至於為何旁人都不覺得奇怪，那是因為長月在他們睡著的時候，利用蜃龍珠的力量，進入了他們的夢中，對他們進行了催眠，讓整個城池的人都忘記了那段災難。
不僅如此，她還通過蜃氣入侵所有死者周遭人的夢境，了解到了所有死者的生平，防止這場以「人生」為主題的戲劇出現破綻。
以後長月以這數萬人的視角，去體驗不同的人生。
要說這千蛟城和從前有什麼變化，那就是城主換人了。
如今坐在城主位置上的乃是化作人形的金鈴。
原來的城主是靈台境強者，長月在利用蜃龍珠幻化出大量其他人後，已經無力再幻化靈台境強者了，只能將就讓金鈴替代。
不過這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