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第一個白手套
米171直升機降落在醫院的停機坪上，拉瑪斯將軍從機艙內下來，然後穿過急診大樓到了住院部，上了其中一棟病房的二樓。
在病房裡，他見到了已經坐在椅子裡等著自己的宋和平。
「你看起來很精神，我的朋友。」
拉瑪斯張開了雙臂。
宋和平上前和他擁抱了一下，行了貼面禮，
「將軍，我現在餓得能吞下一頭牛，本來想去吃點東西，結果說你要來，我又在這裡等了你二十分鐘。」
宋和平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抱怨。
因為他很清楚，拉瑪斯這種老人精對於世故圓滑之類見多了，有時候在這種人面前過於講究禮節反倒顯得彼此見外且拘束。
果然，聞言的拉瑪斯哈哈大笑起來，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宋先生，我吩咐了醫院為你準備了大餐。」
兩人下了樓，一路去了餐廳。
在委內瑞拉，軍隊裡的等級是非常講究的，也是森嚴的。
沒有什麼官兵一致。
軍官餐廳是軍官餐廳，土兵餐廳是士兵餐廳，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最近委內的經濟增速不錯，由於老美在伊利哥進行的戰爭進入火熱狀態，油價一直在飆升，委內瑞拉的石油雖然比不上中東輕質油品質優秀，但也不愁銷路，所以這一年的GDP增速達到了12%。
這種經濟上的繁榮從餐桌上就能看出來，
兩人的午餐，居然從生蚝到生醃牛肉，從芝士龍蝦到傳統的牛油果棕櫚心沙拉，冷盤熱菜一應俱全，還有一瓶白葡萄酒。
「以前我接觸過你們東大的人，其中一個人特別喜歡我們這裡的生蚝，他很愛吃，說是壯陽。」
拉瑪斯說著，拿起一隻生蛀，又拿起一塊檸檬片在上面擠了點汁液說：「這是我們這裡地道的加勒比海生蚝，非常美味，你嘗嘗。」
宋和平早就餓得飛起了，也不管那麼多禮儀了，一邊點頭笑著說好一邊拿起生蛀，檸檬汁都不擠了，直接在上面倒上一點橄欖油，溜一下將整隻生蛀吸進嘴裡。
「不錯。」
宋和平說：「熱帶海洋的蛀果然比冷水帶的蚝要肥美不少，但是清爽度就遜色一些。」
拉瑪斯眼晴一亮：「沒看出來，宋先生還是行家啊。」
「這是我們公司的行政總監法拉利告訴我的，我只是拾人牙慧，獻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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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和平汕笑著拿起一隻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面卷一樣的玩意，看起來很頂飽的樣子，咬了一大口。
果然，裡頭是碎肉和土豆泥還有一些蔬菜。
「這玩意不錯。」他說。
拉瑪斯介紹道：「這東西是我們的國民小吃，叫做empanada，就像你們國家的餃子，也可以說像是墨西哥卷一樣的食物。
宋和平專心致志對付那根empanada，一邊滿意地點著頭，心裡其實一直在在思索著拉瑪斯接下來要談的東西。
當然，是談生意了，軍火生意。
「說起你們公司那位法拉利先生，我可是印象深刻啊，他居然敢要挾我。」
拉瑪斯一邊說，眼裡閃過一絲殺意。
宋和平當然察覺到了，不以為然說道：「你說的是直升機那件事？」
拉瑪斯冷笑道：「嗯，你想知道他怎麼威脅我嗎？」
宋和平說：「其實我沒興趣知道。」
說著，吞下最後一口empanada，又拿起了一隻生蚝。
「你肯幫他弄來直升機，說明就是值得的，也意味著就算出事了，你有脫身的辦法。」
拉瑪斯沒有馬上接話，而是看著宋和平吃掉又一隻生蚝。
「沒錯。」
到臨了，他才繼續接上了話頭。
「我借給他的直升機不是軍方的，是這附近一家私營特種兵訓練中心裡的直升機，如果有事，我也不會上身。」
宋和平想起了白天的槍聲，於是問道：「我聽見這附近有槍聲，就是那家訓練中心傳來的吧？」
「沒錯。是黑水公司在這裡經營的一家私營的特種兵訓練中心，跟我們軍方合作經營的，就算真的被哥倫比亞方面發現了飛機，他們追查過來也只會查到美國人身上。」
拉瑪斯非常自信，估計是做了隨時切割的方案。
這種老軍頭當然雞賊，借飛機的時候肯定不會說是借去越境救人的，更不會說牽連到塔梅地區的追捕戰，最重要是，他不會留下任何能牽連到自己的證據。
宋和平突然也想到了自己未來的軍火生意。
於是說：「將軍，我知道你過來不是簡單地請我吃飯的，言歸正傳吧，談談咱們之間的合作。"
「痛快！」拉瑪斯重新展現了自己的笑容：「這次你的哥倫比亞之行令我大開眼界，綠扁帽沒了一整個分隊，AGLAN也沒了一個分隊———."
「等等。」
宋和平打斷對方。
「將軍你可別提這些了，因為這些事根本不存在。」
說著，目光望向拉瑪斯。
拉瑪斯也看著宋和平，他顯然有些驚愣。
等他愣了半天，宋和平雙手一攤：「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我去過哥倫比亞。」
這話說得很是堅定。
拉瑪斯繼續愣了一會兒。
他突然意識到，面前這個年輕人小自己不止二十年，但絕對不是愣頭青。
「哈哈哈哈！」
拉瑪斯終於大笑起來：「沒錯，的確沒證據，那些人的死跟這個房間裡任何人都無關。」
他開竅了。
宋和平拒絕承認這件事，不光是撇清自己的關係，其實也是為自己撇清關係。
要知道，ELN方面的關係是自己牽線的，如果說宋和平是幹掉綠扁帽分隊的區手，那麼自己就是同謀。
還有什麼比撇清關係更妙的呢？
「不過-」拉瑪斯笑了片刻，斂起了笑容：「現在只有你才能辦妥這件事了，ELN的莫林斯給我打來電話，他很著急，問我有沒有你的消息，我說你很安全，他非常想見你一面，向你親自道謝。」
宋和平擺手：「見面我暫時不會見了，過幾天我傷勢稍好點就會離開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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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瑪斯說：「你是怕牽扯在這事裡頭？」
宋和平說：「死了一整隊的綠扁帽，這事估計哥倫比亞軍方現在都在頭疼，
想著怎麼給美國人交待。我不露面是好事，免得卷進去。」
拉瑪斯說：「可是現在莫林斯除了你，誰都不想搭理—"
宋和平說：「這樣吧，將軍，我是個商人，我賣軍火，但有些事我可不想卷得太深，我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來這裡做生意我不能自己吃獨食，你找我合作，我非常開心，我需要你這樣的朋友，所以，我覺得以後這邊的生意由你和令公子負責，我會給莫林斯打電話，讓他和你們好好合作，他也絕對會向你購買軍火，至於將來拓展客戶，只要是南美的生意，都歸你，利潤你我五五分帳，我會在海外給你家公子建立一個離岸帳戶，辦理一家合法的公司，找人幫你把錢洗乾淨，你要用，隨時用，也是正兒八經地用，如何？」
一口氣將自己的想法說完，宋和平繼續吃東西，留到拉瑪斯自己去消化那番話，也等著對方提出條件。
生意嘛，就是談判。
漫天開價，落地還錢。
最終合作的細節可以談，但宋和平已經決定了，自己不能事事都沖在最前面，更不能事事都親力親為，自己也許需要培植一些白手套。
而拉瑪斯和他那位一直想要做軍火商的几子，是最適合做這個白手套的。
畢竟就算美國人知道這裡出現了新的軍火商，調查到頭也只會查到拉瑪斯身上，就算查到了，也奈何他不得。
畢竟，這裡是委內瑞拉，是美國人滲透不到的地方。
拉瑪斯果然在沉思不斷消化和琢磨著宋和平的那番話。
五五分。
這個分成非常合理了。
而且，他從事軍火交易也不只是私撈，拉上宋和平這麼一條線，將來委內的軍方要獲得什麼禁售裝備，也能找宋和平幫忙。
現在人家還給自己分那麼多的利潤，這些都是私財。
沒人會嫌錢多，拉瑪斯也不會。
唯一要自己付出的就是自己這個身份。
否則，宋和平完全可以撇開自己單幹。
所謂的合作，都是看對方相互可利用的價值，什麼交情之類都是次要。
自己能被利用的，也就是自己的這個身份。
「宋，你提出了一個讓我無法拒絕的條件。」
說完，他舉起酒杯。
「就按你說的辦，我來負責南美的銷售和運輸，你負責貨源和買家。"
「合作愉快！」
宋和平也拿起酒杯，和拉瑪斯的杯子輕輕一碰。
一個在南美大陸上新崛起的軍火商，就在這個小小的單間裡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