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章 扭曲古怪,談無為終得信任
與此同時,揚州的一條江河之上,黑霧彌天,陰風席捲,九曲黃河陣鋪展,曲中又曲,顯露造化玄妙,陰濁之詭秘。
凌虛子手捏印訣,與陰風中行法,印訣變化之時,陰風呼嘯,如鬼哭神嚎。
他身側還有二人,分別是一中年道人以及一個姿容姣好的坤修。道人祭起一顆赤紅丹丸,不斷釋放出道道暗紅之氣,氣中似有無數的顆粒,與黑霧交融,令得霧氣瀰漫,慘氣沖霄。
而那坤修,卻是持著一個金斗,內中隱隱釋放清光,和濁黃的江河之水相呼應。金斗每一次散發波動,就讓濁浪翻湧,令得江河延伸,仿佛永無盡頭一般。
這兩人論氣機是和凌虛子差了個檔次,卻也能夠在四品中位列前茅,且他們能操控九曲黃河陣,念動之間可叫陣勢呼應,完全足以威脅到三品。
尤其是那坤修手中的金斗,內中暗蘊莫名之氣,卻是比黃河陣的濁浪都危險幾分。
三人聯手之下,已是將九曲黃河陣的威能催發到最大,短短時間之內便已經籠罩數百里之江河,並且還在不斷延伸。
當陣勢擴展到一定程度之後,凌虛子停下印訣,道:「閉仙訣,惑仙丹,還有混元金斗,三者皆出,之後再請玄武王出手,代替貧道運轉陣法,那麼便是至強出手,也絕難破開此陣。」
本就是至極的凶陣,又有玄武王這麼一位精擅易道、陣法,甚至還修出真水的強者主陣,足可將九曲黃河陣的威能最大化。至強者不出,其餘人一旦入陣,就絕無出陣之理。
但是,這會產生一個小小的問題。
「玄武王若是主陣,怕是能通悉九曲黃河陣之玄妙,日後恐成禍患。」中年道人皺眉道。
「過不了此關,我等便是能保住九曲黃河陣也是無用,過得了此關,陣法玄妙泄露了也是無妨。」
坤修卻是神色淡淡,毫不在意地道:「我等榮辱皆繫於天君之身,天君成道,則吾派大昌,一切以相助天君為主。」
聽聞此言,中年道人眉頭更是緊皺,卻也知曉大事如此,不由輕嘆道:「也只能如此了。」
凌虛子對兩個同門之言語不做評斷,在見他們說完之後,道:「一切皆按計劃行事。素雲師妹,若是當真遇到緊急,便以大陣轟擊地脈,以黃河之泉侵蝕大地,便是壞了揚州之地,也不可叫此地被朝廷占領。」
「令堂出自姬氏,當知揚州對於天子的意義。」
坤修聞言,終是忍不住眉頭微蹙,只是在轉眼間,又是面色恢復淡然,點頭道:「師妹明白。」
凌虛子見狀,滿意點頭,出了九曲黃河陣,落到江畔。
陣勢之外不見士卒,天君之部屬早就調往了他處,凌虛子出來後,就只見到談無為迎風而立,雙眸失神,視線如同穿過了時空,看到另一方天地的景象。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在激戰之中,談無為能觀測到的時間長度有限,但若是本身不出手,全力運轉神通,她所能看到的未來時間將會大大增長。
就如此刻,談無為便在觀測未來時間裡,敵軍的動向。
好一會兒,談無為的目光有了聚焦點,道:「三天時間之內,朝廷大軍皆不會行動。」
「三天?難不成他們以為那些天兵能對九曲黃河陣起效果?」凌虛子疑聲道。
要是其餘人主導敵方,凌虛子敢斷定對方是在做無用功,但要是換做某個詭計多端的傢伙········
凌虛子現在有些拿不準了。
倒不是覺得對方當真能夠憑藉一堆小卒子對九曲黃河陣起作用,而是認為對方又在使陰謀。
現在姜天子已經和陰謀兩字掛鉤了,誰見到他都要腦筋九轉十八彎,想出一個又一個可能。反正越是多想,就越覺得其中有什麼詭計。
「也有可能,根本就沒有什麼謀算。」
談無為突然開口,道:「有可能,他就是在等待。」
「等待什麼?」凌虛子不由問道。
「等待本座晉升。」
一隻豎眼在談無為身後緩緩睜開,瞳孔之中現出模糊的身影,「三天時間,什麼都不做,甚至沒來阻止本座的晉升準備,那麼答案可能就只有一個了,他在等待本座晉升。」
到了現在這關頭,隨著天君的動作越來越多,他的晉升儀式也就泄露得越多。哪怕是不知悉全部,也足以從那些準備中猜測出相關的需求。那些想要晉升的三品,多數都是這樣被猜出晉升需求,然後慘遭老六阻止。
更別說太白真君現在也落入了姜離手中,十有八九會泄露出一些信息。天君就算再怎麼樂觀,也不可能認為姜離對自己的晉升儀式一無所知。
這種情況下,姜離還是按兵不動,原因也許出奇的簡單,就是在等待天君晉升。
到了那個時候,天君可就沒法避戰了。
「經過之前的一戰,他似乎出奇的有信心啊。」
豎眼的瞳孔微轉,落到談無為身上,道:「無為,你認為他有什麼辦法破壞本座的儀式,令本座重傷,進而殺了本座?」
「若是足夠狠辣,可用生死簿將三州之地的百姓悉數抹殺。甚至他可以直接下手,以【口含天憲】一個個抹殺過去。」談無為說著,露出了憐憫之色。
生死簿還需要有人晉升五品的判官,還需要判官付出陰壽,【口含天憲】就不一樣了。只要不嫌麻煩,一句話就是一條人命。
並且,以普通百姓的力量,根本就無法抵抗來自天子的抹殺。
就是有些狠辣了···不,應該說是狠毒了。
「此法雖是有用,但若是他動用此法,必將遭到道果排斥,屆時可能會阻止本座晉升,卻也讓他自身陷入了敗境。本座大可在之後度化天下,重新晉升。」天君淡笑道。
「可惜了,」談無為嘆息道,「要是能夠令天子敗亡,三州之地也不是不能犧牲。」
她這話一道出,凌虛子立時心生寒意。
先前,談無為說著如此狠毒的解決之法,卻露出了憐憫之色,已是叫人覺得古怪又扭曲,現在又說可惜,其心性之古怪,連凌虛子這等強者都深深忌憚。
也許不及太白真君極端,但論危險性,確實要遠勝過太白真君啊。
而談無為似乎看出了凌虛子的忌憚,微微一笑,道:「只要天君能夠晉升,便可助我將梵音迴蕩天下,屆時雖不能損及三品、四品,卻也能叫世人同心同德了。要是能達成那等願景,三州之地確實是能夠犧牲的。所以······」
談無為看向豎眼,深深道:「天君可以相信無為的決心,並給出信任。」
說話之時,談無為的身上飛出了一道念力,直直投入了豎眼之中。
這念力,赫然正是談無為所現出的香火念力。就如同當初觀世音被騙著現出香火念力一樣,給某人獻出信仰,乃是一種相當有風險的舉動。
憑藉這這一道香火念力,天君可以窺探談無為在適才的情緒心念,確定所言之真假,甚至還能夠進一步操作。
而天君,毫無疑問乃是香火之道的宗師級人物。
幾乎就在接收到香火念力的下一瞬間,天君的聲音便已經從豎眼中傳出,「你還是一如既往地敏銳,察覺到本座的不信任,就立即給出答覆。你的決心,本座收到了。過了這麼多年,還是不忘初心,確實難得。」
「之後的晉升儀式你也參與到其中,由你來監視申侯,確定他不會做出不諧之舉。」
以談無為的神通,她完全可以預先發現危險,任何破壞之舉都不可能成功。
也正是因此,她的忠誠就顯得萬分重要。
天君就是因此,才會對談無為進行暗中觀察,派凌虛子確認其行徑。
一直到剛剛,談無為才算是通過了最後一關。她的回答和行為,取得了天君的信任。
天君不在乎談無為的想法危險與否,他只在乎自己的晉升能否成功。只要確認談無為能用,並且不會像太白真君那樣事到臨頭反捅一刀,就足夠了。
「待本座晉升完成,可叫你之梵音通達天地,乃至傳入陰冥,達成你之願景。」天君最後允諾道。
「多謝天君。」談無為欣然回道。
她的眼中像是燃燒著火焰,無比狂烈、狂熱,有種終於達成目的的喜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