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八音盒(二合一,三更!)
「"·沒有。」
少女的問題越發古怪。
李清月有點招架不住了,想去找陳安,卻發現少年早就走前方去一點,而且並沒有要放慢腳步等她們的意思。
「家裡有沒有其他兄弟姐妹,特別是弟弟。」
陳汐繼續問著。
「沒,家裡就我一個。」
雖然覺得有點不適,但李清月還是老實回答。
畢竟是陳安的妹妹,外加才經歷了剛剛教室門口的事,她對這位少女有著很高的容忍度。
好朋友的妹妹嘛,四捨五入,就是她的妹妹。
「嗯,很好。」
陳汐提筆記好,然後按住李清月肩頭,繞著她走了一圈,
目光銳利,先是高高隆起的胸脯,再是一看就很好生養的屁股。
直把李清月看的頭皮發麻,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另一邊,陳汐收回自光,小臉顯出幾分滿意。
「行,最後一個問題,假若你的老公婚後出軌---呸,是婚後不小心和她人發生關係,且是被迫的,不主動的,你是否能做到·——.."
少女話未來得及說完,便捂住腦門,喲一聲,不過備忘錄和筆倒是很迅速的放進了兜里。
「你一天天小腦瓜子哪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問題?」
陳安忍不住出聲質問。
想他一向品德優良,成績優異,曾經在慶市一中也是有目共睹,怎麼就帶出了這麼個妹妹?
「哼哼,這可是一些很必要的檢查。」
陳汐很不服氣,她看了眼由於陳安的打岔,已經回過神,反應過來臉紅紅的女孩,小聲埋怨道:「都怪兄長啦,這下清月姐姐肯定不會再說了。」
「你那破問題,她不說才正常吧?」
陳安有些無語,旋即看向低著腦袋,試圖裝駝鳥的李清月。
「還有你——-是不是只要她敢問,你就敢答?」"
「不是早教過你,要學會拒絕?」
突然遭訓,李清月也很委屈,她小聲解釋道:「因為問問題的人是汐汐呀—-就像如果是你問,或者你有什麼要求,我也不會拒絕的。」
陳安瞅她一眼,沒好氣道:「還好意思頂嘴,下次只要是不合理的要求,哪怕是我也不行!」
「知道了不?」
李清月聞言,撇撇嘴,嘟囊著:「明明是你頂莪—————·
不過倒是不委屈了,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
「行了行了,快走。」
陳汐看不下去,總覺得他倆是在打情罵俏,於是出聲打斷,推著兩人向前。
微的落日之下,三人倒是顯得有些意外和諧。
隨著年月漸長,或許在那位白髮少女心中,未嘗不知道一些禁忌的念頭只能永遠深埋於底--·-現在尚能任性,只是未來,恐怕連想想都將成為罪過。
若是如此·—·
陳汐再次壓壓帽沿,遮住那雙黑潤潤的眸子。
是夜。
魔都清江區。
這裡別墅林立,位於清江邊上,依山伴水,風景如畫,
是幾乎公認的富人區。
此刻,當掛在壁爐之上的鐘表緩緩跳動過晚間十點。
洗浴完的少女系好浴袍,光著腳從浴室走出。
這是一棟四層小樓。
白從冬走出浴室,赤足踩在木質地板上,感受著從足底傳來的微微冰涼。
九月中旬,氣溫不算涼,她便很喜歡這樣光腳走在家裡。
一是每日都有家政清掃,地板並不髒亂,二可能是小時候就養成的習慣了。
按小姨的話講,那時候家裡四個女人,就她整天不愛穿鞋,光著腳到處亂跑說的好聽是活潑可愛,不好聽就是調皮搗蛋。
現在長大了,自然不會像小時候那般動不動表演一個跨欄,又或者爬上樓梯扶手,玩一次另類的『滑滑梯」。
想到這,少女不由身形一頓,警了眼樓梯,
扶手通體雪白,略有彎曲,整體的造型,包括這棟四層小樓,其實都和當年在平陽住的那個小別墅相差無幾。
就連外面院子,藤蔓編織,一比一還原的鞦韆也依然輕輕盪著。
只是終究少了點什麼-—--就像再想從這略微拐彎而雪白的樓梯扶手滑下去,
但下面是絕沒有那個男孩小心翼翼的去接了。
白從冬垂眸,將這些多餘的想法從腦中撇去。
早就過了睹物思人的那會兒,但可能是今天見了幾面,過往種種,便不可避免的湧上心頭。
少女邁開步子,赤足微抬,白裡透紅,是很健康美麗的膚色。
這個年紀,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顯得那麼完美,即使是最容易出現磨損,起皮的腳踝,也依舊光滑,在燈光和地板的反射下,玉潤白淨。
往前走過幾步,視線開闊起來。
她看見一樓大廳,姐姐端坐在柔軟沙發之上,上半身自然挺直-—----又在看書+
白從冬皺皺眉,以極好的視力,往下約莫看見『馴服』,『被馴服』,以及『如何在劣勢之下反敗為勝』之類的字樣。
奇怪。
白從冬有些不解,因為這不像她這位姐姐平常會看的書的風格。
不過也沒太在意,轉身回房。
至於今天發生的事,想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先不說·
少女繼續往前,過了轉角,幾間房間映入眼帘。
她本是要徑直回自己房間的,但路過掛著雜物間的房門時,忽然想到什麼,
稍一猶豫,改變了想法,轉而推開了雜物間的門。
這間房,是用來存放姐妹倆的雜物的,其他傭人之類,另有專門的房間。
甫一推開,頓時揚起好一陣灰,在廊燈照耀下,於空氣中緩緩飄舞。
少女微微皺眉,正想開口喊阿姨,卻又很快想到,好像不讓打掃這裡,是很久以前自己下的命令。
具體原因嘛··-有些年頭了,實在想不起來不過既然如此,肯定是沒法光腳踩進去了,白從冬找來雙小白兔拖鞋,這才用手輕掩口鼻,走了進去。
入目可見的,是一個又一個大紙箱,琳琅滿目,整整齊齊的堆放在木架子上。
循著記憶,少女摸索著開了燈,房間頓時透亮起來。
目光掃過那些紙箱,白從冬眸中不由閃過些許懷念。
她想起來這些堆放在這的都是些什麼了-—----無一例外,全是當年那個小女孩的玩具。
有玩具蛇,玩具蜘蛛,汽車人,飛機人,也有各種各類的棋盤棋子,嗯-————
還有好多記不上來的。
反正奇奇怪怪,頗為獵奇。
話說當初自己怎麼會愛玩這些?
隨手拿起一個綠油油的玩具小蛇,少女懷念的同時,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
不過,這些並非她此次進來的目的。
將小蛇放下,少女擼起袖子,開始埋首於這一個接一個的大紙箱之間,應是在找某樣東西,只是時不時會被灰嗆一下,連著咳嗦。
這些玩具,放在這的確很久很久了,從回國那天,就被送了過來,一直堆放在這。
久到她都差點忘記,有個具有特殊意義的玩具,也被深埋在了這些紙箱之中要不是這兩天聽見了那幾首熟悉且陌生的歌,只怕不知哪天,才能讓它重見天日。
良久。
就在少女找的快要失去耐心時,沾滿塵埃而變得灰撲撲的手,終於摸到個似是而非的東西。
她眸子一亮,連忙把眼前把面上的玩具一一刨開,那個東西也緩緩跟著露出了真面目。
是一個略顯陳舊,表面被氧化發黃的八音盒。
自從冬使使力氣,將其拽了出來。
平..—
她長舒一口氣,繼而拍拍手,毫不避諱的把八音盒抱入懷中,儘管上面密布的灰塵散落進她完美如羊脂玉般的肌膚。
輕輕撫摸著八音盒的粗糙表面,少女喃喃自語,有些出神。
「差點忘了你呢—」
「那晚走那麼急,把你落下了,本以為很快就能再見,沒想一晃就是這麼多年.—..·
她說著說著,反倒是笑了起來。
「也怪我啦———」
當時某人把這個交給她,她只來得及聽到一半,然後就被母親催促著上了車。
後來趕飛機,又落在車裡的後備箱中,忘了去拿。
遺憾嗎?
許是有的,畢竟剛出國那幾天,發現八音盒沒帶來,哭的那叫一個死去活來..—.
按姑姑的形容,自己當時就差直接上房頂威脅她們了。
說起來—那會兒自己好像還嘗試過絕食,可惜姑姑手藝太好,沒有堅持住。
想著想著,那些兒時的回憶仿佛開了閘,一股腦全涌了出來。
白從冬一邊笑,一邊揉了揉略微發紅的眼眶。
當然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哭——···又不是小時候了。
這會兒回憶起來,更多只是感慨,是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觸。
於是抱著些許僥倖的心態,少女低頭看看八音盒,緩緩扭動了發條。
其實說扭,並不準確。
因為這八音盒內部明顯經過改造,不是那種只能播放純音樂且單一音樂的盒子。
而是很神奇,能夠播放人聲。
當年白從冬為此,還震驚了好久,一直搞不懂它的工作原理。
現在長大了,稍一思考,大概就能明白,某人應該是把裡面掏空,只借用了八音盒的外殼,內里其實估摸是放了個mp3之類的東西。
捧著八音盒,少女隨便找了個靠牆的位置,倚著牆邊坐好。
有灰是肯定的——....不過這會兒倒也不太在乎這些。
再次按動開關。
剛剛沒有成功,不知是內部零件老化,還是電片沒電了的緣故。
好在這次出現了新的動靜。
那類似『毗啦』的聲響,在寂靜的雜物間很是明顯。
少許,在白從冬頗有些緊張和期待的目光中-—-——-它慢慢響了起來。
先是一段白噪音,接著便是清澈的人聲。
那聲音仔細去聽,還有絲絲怎麼也掩蓋不了的稚嫩,
他的聲音一貫好聽,唱歌自然不差,稚嫩不是歌喉,只是相對年齡上來講。
少女心裡默默想著。
「兒時鑿壁偷了誰家的光。」
「宿昔不梳,一苦十年寒窗。」
沒有伴奏,只有純澈人聲。
想來對當時的他來說,能搞出這樣的小玩意··-也免不了要費一番心思的。
再要求伴奏,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聽著那八音盒裡傳來的略有些失真的歌聲,少女清美臉龐慢慢漾出笑意。
她仍記得,初聽是極為驚喜的,甚至想立馬撒開腿去找他可惜那會兒已經是深夜,望著黑漆漆一片的路面,剛走到門口,就又嚇得跑回家去了。
結果沒想再過小會兒,便踏上前往國外的車。
虧她當時還天真的以為是回燕京呢-———·
白從冬想著,搖頭輕笑。
而懷裡,那有些失真的歌聲,仍舊緩緩傳來。
「月下的你不復當年模樣。」
「太多的傷,難訴衷腸。"
「嘆一句當時只道是尋常。」
少女耐心靜聽,直到一曲終了。
她回憶著,這是第一首-—----那第二首便是昨天下午,在葉淺淺那聽見的反方向的鐘了。
果不其然。
清澈的歌聲再起,如同有魔力一般,溫溫柔柔,輕輕拂過內心。
記得那會兒,自己其實是很跳脫的,並沒有像現在這樣好的耐心,常常聽了小會兒,就跑去做別的事情。
所以始終沒聽完過。
思緒至此,白從冬忽然有些好奇。
她拿出手機,在音樂平台搜索農夫山人,然後擺在一旁,一一對應。
如此,一首首往下聽。
很快少女的唇瓣就無意識微微張開,眸中閃過一絲訝異。
因為平台上發行過的曲子,竟在這個小小八音盒裡,全都能找到!
而且偏偏在這七八首歌以後,他就沒再上傳任何歌曲了--那些零散的鋼琴曲子除外。
一個猜測,悄然浮現心頭。
白從冬緊皺著眉,就欲起身。
她想去問問葉淺淺,這個農夫山人的死忠粉,問問當年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只是懷裡抱著的八音盒,在短暫的一陣沉默過後,忽然又響起新的聲音。
「呵———·怎麼樣,突然出現,有嚇到你嗎?」"
少女一。
那聲音接著傳來。
「其實嘛-———-本不想這麼麻煩的,但誰讓我們家小冬還在氣頭上呢?」
「於是只好出此下策,把一些想說的話-——-放在這裡。」
「知道電子郵箱嗎?呵--也許現在不知道,但再等一兩年,以你們的條件,總歸是會知道的,還有秋秋,我家的座機,這些號碼等下我都會念一遍,你若在國內,肯定是能找到我的—.·
「至於郵箱—---是最後且最隱秘的手段,我會附上四個郵箱地址,有國外的,也有國內————·以防萬一嘛。」
「小冬,分別是人生常態,也是長大的主旋律。"
「願下次再見,你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少女聽到這,背靠著牆壁,身子緩緩滑落。
她證證望著那滿屋的玩具發呆。
她聽見那略微失真的聲音微微一頓,忽然笑了下。
「所以,如果哪天你願意原諒我,原諒我這次的無動於衷,就請來找我吧——·我會一直等你。」
「不過倘若你有了新的想法,也不必在意——--畢竟還小嘛,我常說的,小孩子的話—————沒有誰會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