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白從秋來信
「家裡沒小布丁了———"」
少女拉著拖鞋,一臉失望的關上冰箱,
她剛洗完澡,還是在家裡,便只穿了件天藍色牛仔短褲,一雙雪白細膩的雙腿有些晃人眼球。
「我去樓下買吧。」
在沙發上癱坐的陳安坐直身子,隨口回道。
「兄長會這麼好心?」
少女看了過來,語氣很是懷疑。
不過眼見他真的起身,換好鞋子,眉眼頓時一彎。
「那要早去早回哦。」
陳安擺擺手,關好門出去了。
「叔,有我的信不?」
買完小布丁,路過保安亭時,陳安順帶拐了個彎,問上一嘴。
保安亭里,坐著的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氣質幹練的退伍兵哥哥了,換成一個鬍子拉碴的大叔。
陳安估摸著再等兩年,再換換人,他就得喊『大爺』了。
「嘿,前兩天就到了,今天白天看你路過,還想叫你來著————"
不,還好你沒叫我。
因為他放學一般都是和妹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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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遞來的信封,很普通,屎黃色,在封面寫著幾個小字。
白從秋的字,並不如其人,反而有些飄逸—————或者說,暴躁?
陳安看著那字,不知道為啥,腦子裡突然蹦出這麼個形容詞。
總感覺記憶中那個安安靜靜的少女,心裡其實隱藏著別樣的,難以言喻的另一面。
他沒急著拆開信,隨手塞入褲兜,提著小布丁上樓。
這一年過去,寄來的信的次數十分穩定,大概就是三個月左右會來一封。
內容大差不差,反正就是先聊聊近來碰見的趣事,分享一下今天又去哪玩了,還有每次都必定要吐槽的那邊的飯真難吃。
以至於陳安都忍不住想,那邊的飯難道真有這麼難吃?
不過吃慣了川菜湘菜的,想來去了確實很難習慣。
迎著涼爽的晚風,陳安回到了家。
正準備開門,門卻咔一聲,從裡面打開了。
緊接著,少女發出「鐺鐺鐺鐺』的語氣助詞,再把一雙涼拖遞到腳邊。
她蹲著身子,仰起小臉,皮膚白皙細膩,五官精緻如畫,還明晃晃帶著笑意。
「歡迎回家,兄長大人!"
不得不說,非常有動漫感。
陳安一邊換鞋,一邊道:「你不會一直在門口等著吧?」
「怎麼可能——..」
陳汐咕嘧著反駁,「不過兄長比預計的時間要晚了三分半,是中途碰上什么叔叔阿姨,耽擱了嗎?」
「.—就不能是今天走慢了些?」
陳安無語。
不過能看見少女這般元氣活潑的模樣,他嘴角也不禁露出笑容,伸手揉揉她腦袋。
雪白髮絲從指尖穿過,帶來極為絲滑柔順的感觸。
陳汐的發質一貫很好。
摸起來就像是在摸一匹世上最昂貴精美的綢緞。
看吧,就說只要用心愛護,一定可以將破碎的她慢慢縫補,成為一個正常的,可愛的,優秀且善良的女孩。
「嘿嘿,我的小布丁。」
陳汐警見他手上提著的黑色塑膠袋,手伸進去拿出一支。
她剝開雪糕外衣,但是沒有急著吃,而是遞到少年嘴邊。
「兄長,是先吃雪糕,還是先吃————·唉喲!好痛!""
話沒說完,光潔的腦門便被狠狠彈了一下。
少女捂頭吃痛,但還是不肯放棄,兩眼水汪汪的看著陳安。
「吃一口嘛———"」
「行,吃吃。」
陳安順從她,咬下一口,冰涼微甜,瞬間充斥在口腔之中。
得償所願,少女拿著那支雪糕跑了。
她來到沙發前,打開電視,享受著陽台穿過落地窗吹進來的晚風,不著寸縷的赤足蜷縮起,眯起眼舔上一口小布丁。
好些年前,她就做過類似的事。
現在依舊做著,雖然換了環境,換了新家。
但從未換人。
是夜。
陳安鎖好房門,又擰著門把手確認兩遍。
雖然某個少女總有辦法溜進他房間,但鎖著門,就算拿鑰匙開,也總歸是要發出動靜的。
他來到書桌前,借著暖黃檯燈,取出那封信。
因為被粗暴的塞進兜里,所以信封現在看上去有些皺巴巴的。
信的開頭,是一句孤零零的話,應該是後面單獨添上去的。
「好像,要回來了。」
陳安一證。
接著往下看。
除開第一句話,其他內容就比較尋常了,沒什麼很特殊的。
看來,她應該也是很倉促間得到這個消息,才特意將其添在開頭。
陳安耐心把信看完,裡面慣例是夾雜著兩三句文學探討,管中窺豹,便能看出少女最近又讀了哪些書。
甚至還有幾句『還記得那天嗎?被你按著打屁股,著實叫人難堪』『若等我回來,定要讓你好看』『你是第一個敢打我屁股的』之類賤嗖嗖的話語。
只是——
目光停留在那信的結尾。
近幾封信,結尾的意思,大抵都是一樣的。
話里話外,一個字沒提,又每一個字都仿佛在說那個愛穿各種好看的小裙子的女孩。
明明是她最先不想讓聯繫的,現在倒好,又質問起陳安為什麼不聯繫了。
不是聯繫她。
是聯繫另一個.—·.她的妹妹。
她在以這些文字的結尾,暗示他趕緊想辦法。
少年折好信,放進柜子,用一本厚厚的書壓好。
他起身,來到廁所洗漱。
扭開水龍頭,感受著冰涼的自來水緩緩衝刷指腹。
抬頭,鏡中倒映出一張俊逸臉龐。
所以—————.為什麼不聯繫呢。
事到如今,仍然沒有原諒嗎?
恍惚間,耳畔又響起那個女孩的輕笑。
「陳安哥哥!」
「噓,我可是背著小姨,偷偷跑出來的哦。」
「唉呀,不許動,讓我好好檢查一下—————-你紅領巾都沒戴好!"
「不行不行,走不動了,背背嘛,要背~」
「嘿嘿,給你生一個————·嗚嗚,好痛,不生了————.不生就是,幹嘛打人呀!」
最後的最後,定格在那雙哭紅的眼眶。
「我討厭你!」
周一。
第一次月考的成績已然出爐。
語文老師兼一班班主任,腋下夾著一卷子,走進教室。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鏡,目光掃過台下的學生,在某個少年身上時,忽然一頓。
緊接著,他輕咳一聲,抽出其中一張卷子,當著全班的面朗誦道:
「我曾見過耶路撒冷喪鐘長鳴,我曾經見過佛羅倫斯明月孤影,我曾見過羅馬的滿天飛花—·.
「我曾見過君士坦天命之人追逐殘陽,我曾見過加勒比海的驚濤駭浪--我覺得世界上沒有什麼美麗能讓我著迷了,直到我看見了她。」
他念完這段作文,放下卷子,屈指敲敲講台,眉頭緊皺。
「陳安同學,老師想問問你,這個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