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蕙敏牽著榮嘉慧走出醫院大門,坐上勞斯萊斯后座,嘴上同嘉慧聊天,眼神頻頻掃向尹照棠。
她仔細觀察著尹照棠的表情,越看越覺得尹先生五官長開了。
初次見面時,還有著少年人的青澀,現在舉手投足都是老闆氣派。
潮汕人的臉型,俊俏的眉眼,硬派的江湖氣,混出頭後,不自覺給人一種梟雄感,滿身都是荷爾蒙的味道。
雖然,尹照棠嘴角勾起的笑容,不會帶出一絲眼紋,顯得清澈年輕,但那雙堅定自信的瞳孔,閃閃發光,仿佛是天上的星辰,時時笑著,淡然的談吐,使人不敢小。
周蕙敏已然覺得尹先生有點像電影明星,身上自帶光芒,讓人挪不開眼,想要多看幾面。
剛剛梁醫生態度上微妙的變化,躲不開她女人的直覺。
雖然,交談時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但堂堂醫學教授,平時有那麼好講話?
聽見尹先生要免費救治五名絕症患者,盯尹生的眼神,像在盯剛出爐的叉燒。
一臉的嘴饞。
她像是被人發現藏起的財寶,有些警覺,畢竟下到十六歲,上到六十歲,哪個女人能拒絕捐錢救助病人的男人。
一個小小的舉動,表現出了愛心,又表現出了財力。
「江湖大佬神仙棠?nonono,慈善男神來的!"
周蕙敏暗暗想到。
尹照棠發現她眼神轉來轉去,不禁問道:「周小姐臨時有事?」
「有啊。」
周蕙敏笑道:「尹先生,今天正好是周六,有沒有空一起爬爬太平山?」
「嘉慧很想上山頂看維港,三個人更有伴呀。」
尹照棠臉色驚,沒料到周蕙敏竟然會約他去爬山。
爬山可是很好培養感情的。
遇到碎石路,搭把手,碰見路障,抱一下,崴到腳背一背啦,露營過夜,還可以打一個野戰。
挑,
野外露營,孤男寡女,肯定要開炮啦。
玩素的,
那不是他風格。
但轉念一想,便有所得,慕強是人類的本性來著,再靚的女仔,都逃不過勞斯萊斯的歡慶女神。
與商業夥伴,江湖兄弟看這部車的心情一樣,用不著有所芥蒂。
因為,一切豪車和奢侈品,本就有展現實力,征服人心的作用,與其怪人拜金,不如先怪自己亮出錢袋子。
嘉慧開心道:「好呀,我想去爬太平山。」
周蕙敏面露喜色,摸摸嘉慧的頭髮,非常感謝她的助攻。
尹照棠看天氣感覺不錯,確實有些動心,但昨天剛打完江湖大戰,不管是社團的事,還是酬神的事,都要幾天內辦完。
時間挺緊張,只能嘆氣道:「我也挺想爬爬山放鬆心情,但這幾天公司事情比較多,下周天再聯繫。」
「得閒一起登山。」
周蕙敏面色難掩失落,乖巧道:「好呀,尹生。"
「嗯。」
「我要去探訪絕症病人,周小姐去哪兒?」尹照棠問道。
周蕙敏笑道:「今天沒有上課,打算陪嘉慧一天。」
尹照棠看向周蕙敏的眼神有些變化,能體貼細緻的照顧嘉慧,真是把話說到他心坎里了。
「好啊,上回嘉慧說要去灣仔的遊樂場玩,牛強,等會開車帶周小姐去。」尹照棠道。
牛強戴著墨鏡,正開著車,欣然答應:「知道了,棠哥。」
回到堂口坨地。
蛋撻穿著黃色背心,嘴裡咬著雪茄,把一份資料拿到他面前:「棠哥,打了一圈電話,在老街坊和公司里找到了一些病人。」
「總共十二個,大佬,今天又打算救幾個啊?」
尹照棠躺在老闆椅上,雙腿架在辦公桌面,隨手翻看著資料。
蛋撻已經習慣大佬每次打完仗,都要做點善事的習慣,收到通知,馬上辦事。
這種事呢,非常好查。
生病的人正等著救命呢,聽到有免費救助的好事,跟抓救命稻草一樣跳了出來。
家裡沒有絕症患者的人呢,也不敢亂講話。
隨便查查就露餡,找死啊!
尹照棠躺在椅子上,沉吟著道:「先救五個,三個公司的兄弟,兩個老街坊。」
「鍾叔,德叔他們幾個啊?」
蛋撻緩緩吐出煙霧,頜首說道。
絕症只是一個概念,沒法根治的致命性疾病,都可以統稱為絕症。最常見有癌症,白血病,漸凍人症等。
但港島大量底層市民,缺錢看病,把許多重疾病,慢性病都歸入絕症當中。
尹照棠用他的見識,把一些可救治的重症挑出來,剩下五個真正意義上的絕症患者。
「是咯,先選他們五個,剩下七個,每人發兩萬塊紅包,當一點點心意。」
蛋撻調侃道:「大佬,這麼大方啊?」
「替二爺做事,能糊弄嗎?」
「寧願多花點錢,也得把事情做的漂漂亮亮,省得給人記仇。」尹照棠笑道。
蛋撻輕笑一聲:「好呀,我去聯繫人。」
雖然,每次做善事都得花不少冤枉錢,但現在幾兄弟倒也不差小錢,大佬喜歡花,那就花唄。
左手說過,做善事跟睡女人一樣,會上癮的!
蛋撻卻對大佬總假託關二爺的名義感到好笑,做善事還抹不開面子,是怕墜了神仙棠的威名啊?
辦公室里。
關帝神龕上的香燭快要燒盡。
尹照棠取出新香,拜了三拜,心中默默念道。
「多謝二爺。」
隨後,他便出門跟蛋撻一起來到尖沙咀山林道寶華大廈的一間老舊單位門口。
鍾叔的兒子凱華早已等候在門口,他見到尹照棠,蛋撻,花皮一行人到來,
連忙丟掉菸頭,匆匆迎上前,絲毫不顧及顏面,跪在地上就磕頭:「多謝尹生!」
「求尹生救救我老豆。」
長年的生活壓力,早已把這個四十幾歲的男人壓垮,只要肯救命誰都跪。
蛋撻沒有去扶人,只是指著地上的孝子說道:「棠哥,鍾叔是白血病,華仔為了給他治病都已經賣了兩套房,老婆都帶孩子改嫁了。」
「這套房子是社團元寶叔拿出來借給他住的,每個月就收兩百塊租金。」
「華仔他人在入境處工作。」
尹照棠突然對地上的中年男人肅然起敬,連忙彎腰扶起他,出聲道:「放心,鍾叔的事包在我身上,我們先進去看看阿叔。」
「好,好。」
鍾凱華用手掌抹掉臉上的眼淚,激動地有些不知所措。
因為,他從未想過,在自己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會得到敬忠義大底的無私幫助。
雖然,社團偶爾會有人來慰問他老豆,但從他這輩便沒有入字頭,嚴格意義上講,已經不是敬忠義的人。
今天,還是元寶叔特意打電話給他,說社團有個大水喉又要撒錢做善事,叫他一定要珍惜機會。
他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現在卻真有人上門幫他,心頭得有多感激啊?
敬忠義是不是社團,神仙棠犯過什麼事,現在都已經不重要。
只要能救他老豆,他也事都願意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