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手持利器,刑堂聽令
番薯左耳貼著一塊白紗布,低頭抽菸,邁著囂張的八字步,拎著一件襯衫走出九龍城的私人診所。
雖然,有隻耳朵被打爛,外貌會變醜陋,仲有聽覺會失調。
但是和給人一槍崩掉腦袋相比,結局已經好上很多。
不過,別指望他對雄哥感恩戴德,古惑仔只看眼前利益,眶恥必報者是多數,懂大義的人不會公開講造反。
番薯最想做的便是報仇,可是得先找一個靠山,幸好不止一個人反對阿公。
這時一輛計程車在他對面街停穩,司機降下窗戶喊他過街。
番薯咒罵兩聲,大搖大擺地橫穿公路。本來偏僻的路段都沒幾輛車,拐角處司機更會慢行,不用擔心發生車禍。
可是真有一輛私家車高速過彎,車輪都與地面刮出尖銳的摩擦聲,一幀反應的時機都沒給。
番薯右手驚聞車聲,雙目里一片燈光,接著意識便陷入一片黑暗,人生收穫「零幀時刻」。
「砰!」
他直直飛出十幾米遠,摔地上砸的四分五裂,身體軀幹一邊翻滾,一邊掉零件。
私家車與計程車都飛速逃離,足足半個多鍾後,交通警才趕到現場,進行案件記錄。
這份檔案輾轉送到尹照棠的辦公桌上,但送信的人卻是刑堂掌刀沙頭仔。
只見沙頭仔穿著襯衫,翹起二郎腿,半靠在沙發上,把玩著一把彈簧刀,傳話道:「阿公講番薯死的冤,肯定另有隱情,這件事情交由你私下調查。"
「我率二十一名刑堂弟子,聽棠哥的調遣,現在棠哥有也吩咐啊?」
尹照棠放下檔案,心中也覺番薯死的蹊蹺,絕不可能是交通意外。警方懶得調查一個爛仔死因,沒定性成幫派仇殺,都只是因為不想增加重案數。
社團又怎麼可能相信番薯是車禍。
正常來講,社團也不會追究一個四九仔的生死,除非阿公是借題發揮。
「沙頭哥是刑堂大底來著,地位比我高,怎麼能講是吩咐。」尹照棠掏出一盒古巴雪茄,起身來到沙頭仔面前。
「五百美金一支的名牌貨,沙頭哥來一支嗎?」
沙頭仔接過雪茄,稱讚:「神仙棠真是大撈家來的,辦公室里又是按摩座椅,又是雪茄名酒。」
「社團二十多個正職大底,數你過的最舒服啦。」
尹照棠深吸一口,面帶微笑:「沙頭哥透點口風給我,阿公到底什麼意思?」
刑堂是洪門正統的內八堂之一,可設刑堂大爺,刑堂紅棍。其中刑堂大爺是叔父輩的虛職,刑堂紅棍則是龍頭心腹,負責執行家法的大佬,又稱為刑堂掌刀。
現在全世界只有北美致公堂會維持標準「內外八門」的制度,剩下的社團都因地制宜,看規模配置堂口。
忠義堂的內堂只有「刑堂」,用來彰顯龍頭威儀,餘下權利都被緊緊在坐館手中,非常的高度集權。
所以,沙頭仔又是紅棍,又是「京官」,真不憂尹照棠。
但刑堂過的都是清苦日子,手上沒錢天生矮人一頭,沙頭仔也不敢跟神仙棠賣關子,抽起雪茄,吞雲吐霧:「不管番薯是死於誰手,阿公把刑堂寶刀都借給你用,你該知道為也嘢!」
尹照棠挑起眉頭,謹慎的道:「阿公懷疑有人要造反?」
沙頭仔一向少言寡語,不會跟外堂的扎職人有過多聯繫,因為刑堂的刀,只能握在阿公手中。所以,他平時不講話是自保,不代表人很木訥。
但是神仙棠都是老忠的太子哥了,出來共事聊兩句不算過界。
「莪不敢亂講造反,只是番薯仔一句話喊出來,阿公就不可能對雄哥再放心。阿公多精明的一個人,親口說過,有一個人喊出要造反,私下就有一群人想造反,否則那個人沒膽子喊出口!」
「實話跟你說,阿公是怕合圖海叔接貨的時候出問題,派我同你一起盯著。」
要是沒有沙頭仔帶刑堂的人來,以尹照棠的身份,即使是堂主都會很棘手。
雙花紅棍都沒資格殺自己人,要對一個四九仔執行家法都得上報刑堂。這是字頭對門下弟子最基礎的保障。
更別說是殺同門大底,查堂口兄弟。
「阿公考慮的很周密,沙頭哥有新情報啊?」尹照棠嘴上說的輕鬆,心中實則已經為肥貓的狠辣所震慨。
因為刑堂寶刀亦是尚方寶劍,將刑堂寶刀借給他,是對他的十分信任,但同時是對莊雄,柳傳宗的萬分殘忍。
只要尹照棠生起一念歲意,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做掉他們。可見貓叔的性格底色里,有著很霸道的一面。
和他不同路,擋社團發展的人。
誰都可以殺!
沙頭仔搖搖頭,冷聲道:「棠哥,我只負責辦人,不負責辦事。只能同你說一句,刑堂去年新招五個兄弟,以前都在內地當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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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比得上大圈幫的槍手,但是公司也算養了批槍手,不用再大事小事都交給大圈幫來做。」
「請外人很貴的。」
尹照棠緩緩點頭,看來公司賺來的錢,阿公沒光顧著花掉,有一點點在增加社團的底蘊。但一次性就養五個槍手,阿公還真是激進。
前兩天,莊雄已經帶合圖的人一起出發前往金三角。
轉行的兄弟們每夜都在開大飛,有的忙,其實挺安分。如果真有人要搞事,
可能是去金三角的那批人里,也可能那幾個喊著過檔,換堂口的兄弟。做事要有人手,有傢伙的。
但要帶兄弟們造反,肯定得有一定職位,莊雄、柳傳宗和管槍的阿朗都有可能。
沙頭仔毫不避諱的說道:「甚至三人一起密謀都有可能,畢竟他們三個一起去金三角,一個人都沒留下。」
「他媽的,做事跟傻仔一樣,一點沒頭腦,誰都沒法洗乾淨嫌疑。」
尹照棠沉吟片刻,狠下心道:「先盯住過檔的那幾個人,有頭緒就關起來審,我只要結果!'
沙頭仔輕笑一聲:「右問題呀!」
他記憶中神仙棠可沒那麼狠辣,但世界上大多數人不耍狠,只是沒有耍狠的資格。握上刑堂這把刀,沒有幾個人不會變狠。
在江湖上,狠字最天經地義,廉價好用,所以「仁」字格外寶貴,非常珍惜。
尹照棠明白幾個反骨仔不可能逃過社團的監視,很快就會被找出來。幾個人永遠不可能是幾百人,幾千人的對手。
或許有人想偷雞,但阿公慧眼如炬。
把事情交給他辦理,會不會是留一線機會給莊雄。
畢竟,社團龍頭親自操辦的話,肯定要嚴厲苛刻,殺光殺盡,以保威嚴。
他卻可以用堂口大佬的身份求情,如果坐館有心的話,真有可能酌情留人。
前提是別造成後果。
尹照棠不想事情失敗,也並非冷血的性格,念及和阿雄,傳宗的香火情,燒上三支香,面朝神龕內的關聖帝君行三拜大禮。